01
和他再见,是在六年后的法庭上。
,乔稚楚都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,随时都可能踩空狠狠摔下去一样,初夏明晃晃的太阳落在她身上,她却仍觉得后背一阵寒意。
她败诉了。
乔稚楚靠着墙,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翻出矿泉水,大口大口地灌下,也不管水沿着下巴往下流沾湿立领,她现在急需要做些什么来镇定下心神。
作为江陵市律界六年来从无败诉记录的大神律师,今天她竟然被人逼到无言以对的地步,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站在她对立面的男人,讥诮又不屑的眼神和笑容。
想起那个男人,乔稚楚又是一阵心烦意乱,捋了一把头发,重新迈开脚步往下走。
她的脚踩刚到地面,一辆银白色的高档轿车也同时横停在她面前,车窗慢慢降下,露出驾驶座一张眉目清俊的脸,以及和刚才法庭对垒时同样的笑容,乔稚楚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。
他噙着抹笑,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:“好久不见,乔小姐。”
的确是好久不见。
六年了,她曾幻想过无数种和他再次相逢的画面,唯独没有想过是这样的。
他似乎也有同样感受,长眉上挑:“没想到我们别后重逢的第一面,竟然是在法庭上。”
乔稚楚神情只凝滞了一瞬,很快又恢复风轻云淡,反问:“你很意外?”
“并不。”他黑得发亮的眼珠有种莫名的邪性,“毕竟你如我所愿输了。”
乔稚楚倏地捏紧了手提包。
“上车吧,好久不见的前女友,一起喝杯咖啡。”
“心领了前男友,我并不觉得刚刚结束一场争锋相对的甲乙方律师,现在合适一起去喝什么咖啡。”
“看来,你是真的很想让人知道,我们曾是彼此的前任。”季云深轻轻一笑,身体放松往后一靠,一副‘你不上车我不走’的样子。
乔稚楚咬牙,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,左右看了看,抿唇绕到副驾驶座上车,在她坐上去的一瞬,季云深的神情似乎有轻微的变化。
等她坐好,车子疾驰而去。
季云深在大学时一直都以相貌出众为第一亮点,六年不见,他褪去青涩,穿着银白色的西装,在法庭上的第一眼,她甚至没认出来是他。
又或者说,从没想过此生才能和他再次相见。
“助纣为虐,颠倒黑白,季云深……六年不见,你越活越出息了,这次帮Coco做假赚了多少?十万?不,应该不止,恒盛要赔偿Coco三百万,你怎么也要得一成利吧?”
季云深不接话,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,火气更旺了。
“这钱你好好收着,免得将来一败涂地再夹着尾巴逃出国时,连机票都买不起!”
季云深仍旧不理会她,单手按下车窗,初夏的风带着热度烘进来,将他的发丝吹乱,他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,然而脚下却不断加重油门,车速不断加快,眨眼已经上了120!
车窗外拼命涌进来的风吹得人眼睁不开,乔稚楚被他吓到,这里是市区,车流这么密集,还开这么高的车速,是找死吗?
“季云深!你疯了吗?快停车!”
季云深充耳不闻。
“我让你停车你没听到吗!我要下车!”
乔稚楚抓紧车门扶手,心跳如雷,这一瞬间她真的怀疑他是来跟她同归于尽的。
“枉你也是学法的,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是什么?谋杀!!”
季云深偏了偏头,笑容依旧,只是冷了几分:“我没想要谋杀你,只是不想停车,车门我没锁,你想下车,跳下去就是。”
乔稚楚紧握着车门把手,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,她一字一顿地反问:“你以为我不敢吗?”
“哪里,你乔稚楚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她冷笑一声,当真当着他的面咔嚓一声拉开车门,季云深那张该死的笑脸终于出现了裂痕,他猛地踩下刹车,与此同时,乔稚楚也从车座离开跳了出去!
‘刺啦——’
刺耳的刹车声凭空响起各方面性能皆是顶配的凯迪拉克CT6在马路上四十五度旋转,地面瞬间留下车轮摩擦的黑色痕迹。
季云深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。
乔稚楚跳出去恰好摔在路边的绿化带上,她扶着电线杆起身,朝那个人勾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。
***
医院。
等把季云深气走,乔稚楚就上医院了,也幸亏他及时刹车,她跳的地方又是草地,否则她这腿非废了不可。
好友睢冉被她一个电话喊到医院,一进门见她腿上缠着的绷带,错愕道:“你今天不是有案子开庭?怎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?”
乔稚楚笑得风轻云淡:“也没什么,就是在120的车速中跳了下车。”
睢冉又惊又怒:“你不要命了啊!”
乔稚楚轻轻地笑了笑:“你可能不懂,有些人,你是宁死都不愿再见的。”
***
结束和乔稚楚的短暂交锋,季云深冷着脸回了刚刚装修好的律师所,拉开百叶窗帘,光线争先恐后涌入,在他脸上留下明明灭灭的痕迹。
“去给我查乔稚楚这几年在江陵的详细情况。”
身后的助理想了想:“是那个今天的乙方律师?”
“嗯。”
助理笑着说:“我对她倒是有点印象,很厉害的人物,六年接手数百个案子从无败诉,哦,不对,今天之后这个神话可就要被云深哥给改写了。”
季云深面无表情:“没那么容易,我还要她身败名裂!”
此话一出,身后的助理显然被惊到了,虽说同行是冤家,但律界精英千千万,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?
季云深望着窗外对面的金字招牌,冷然一笑。
可这世上就是有些人,天生不配过得比别人好!
02
睢冉挂了电话,从窗口垂着两根眉毛走回乔稚楚的病床边,唉声叹气。
乔稚楚了然:“又是伯母?又要你去相亲?”
睢冉咬咬唇:“可不是嘛,我都说了我不要,她就是不听,还是三天两头给我介绍对象!”
“这有什么,我再去帮你把人赶走就是。”
睢冉较为内向,脸皮薄,不大会拒绝人,可偏偏长得漂亮,性格又好,相亲对象对她就没有不满意的,弄得她很困扰,后来乔稚楚看不下去,先帮她打发了纠缠的,再冒充她去应付她妈妈介绍来的新对象,她总是有办法让那些人主动拒绝和她再次联系,这样一来两边不得罪,也省去不少麻烦。
睢冉眼睛一亮,但又看到她还缠着纱布的腿,犹豫道:“可是你的腿……”
乔稚楚意味深长道:“一瘸一拐更吓人。”
***
第二天,乔稚楚直接穿病号服,杵着拐杖就去睢冉的相亲对象定好的咖啡厅,根据描述,对方穿着蓝格子衬衫,白色休闲裤,戴着眼镜,她扫了一圈,最终在角落的那桌找到了他。
她勾了勾唇,一瘸一拐地拐过去,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下伸出手:“你好啊,魏先生,我是睢冉。”
乔稚楚不知道,从她出现在咖啡厅的那一刻起,她就被二楼护栏边倚着的一个男人盯上,他微微眯着,带着审视的暗光。
“那个男人是委托人?”
身后的助理皱了皱眉,摇头道:“应该不是,看他们的打招呼和相处方式,应该是朋友?”
季云深眸色深了些:“朋友?”
助理也不敢肯定,下去对服务生说了一句什么,服务生点点头,送咖啡到他们那桌时,稍稍停顿了一下,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,又回来告诉助理,助理给了点小费,上楼对季云深说:“是相亲对象。”
季云深粲然冷笑。
都半残了,还想着勾男人?
***
乔稚楚住了两天医院,出院这天睢冉上班没能来接她,她杵着拐杖背着背包一蹦一跳回了公寓,那天楼道里的自动感应灯坏了,她出了电梯才发现,只好低头在包里摸索手机来照亮,还没找到手机,面前忽然有了一阵压迫感,乔稚楚一惊,拐杖脱手掉在地上。
“谁……”
话未说完,她已经被按在墙上,身上压着一个坚硬的胸膛,毫无征兆的攻击就这么降临在她唇上。
乔稚楚震惊得忘记了反应,等到被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腰间的肌肤时,她才骤然回神,将男人一把推开,还没来得及再作出第二个反应,电梯门忽然开了又关,她一愣,快速往前两步——果然,那个人逃了。
乔稚楚在原地呆滞了很久,抬手摸摸唇,轻微的麻痹疼痛感觉提醒着她刚刚被人强迫的事,她脸色白一阵黑一阵,半响憋出一句话:“真是……岂有此理……”
“云深哥,你今天怎么一走神?”助理好笑,心想真是难得,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讨论案子的事心不在焉。
季云深习惯性抬手碰了一下鼻子,却先碰到了唇,霎间想起昨天晚上荒唐的行为,脸上浮现出微恼,强行压下异色:“没什么,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,多找点佐证吧,最大程度保证胜诉。”
说着,他拿起文件离开会议室,助理跟在他身后,将一份文件递给他:“云深哥,这是你要的那个律师这六年在江陵的资料。”
季云深打开文件,第一眼就看到照片上笑得神采飞扬的女人,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助理犹豫着问:“云深哥,我们真要那样做吗?”
文件倏地合上,薄唇吐出一字:“是。”
自从那天后,乔稚楚就没再见过季云深,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,总觉得他这次回国没这么简单,她想让人去查,可这样又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他,她是不愿让自己有这种错觉的。
而她的律师所,自从输了恒盛的官司后,业绩直线下降,和以前相比整整少了五成,她寻思着,难道自己输了一次官司就失了在业界的形象?
如果真是这样,那可就严重了,乔稚楚立即让人去打听,一查才知道,原来最近江陵新开了个律师所,据说里面的律师都是华尔街归国的名牌律师,客源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。
实习生晓雯苦着脸问:“楚楚姐,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素来不羁的律师陈明双脚架在桌子上冷笑道:“那还用说?当然找机会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!敢跟我们知处律师所抢人,找死的是吧!”
乔稚楚用钢笔敲敲桌面:“怎么说话的,一肚子的法律都学到哪里去了?”
陈明双腿一收,从善如流地改口:“我的意思是,找个风景佳,菜色好的地方,约他们出来面对面交流一下法律知识,顺便增进一下感情。”
乔稚楚嗤笑一声,拎起手提包要出门,晓雯问:“楚楚姐,你要去哪里?”
“出去拉客。”
“……”
乔稚楚上了车,导航了一个餐厅的地址——有个私底下关系不错的某公司员工泄密给她,说他们公司今年也不打算和她续约,他们老板今天还约了那个新开的律师所负责人吃饭,估计谈的是合作的事。
和乔稚楚相熟的人都夸她和善,但并不代表她真的能任由人欺负,那个新开的律师所明显来者不善,如果她继续视而不见,岂不是很窝囊?
她今天就去会会,到底是何方神圣跟她过不去!
目的地的餐厅很别致,处于郊区,面朝林荫大道,背靠水榭楼台,扑面而来的凉风缓解了这个夏天的热气,乔稚楚摘掉墨镜上了竹楼。
那个员工说,他们没有包厢,就在二楼的竹棚下,这里现在有两桌有客人,一桌是一对情侣,另一桌背对着她,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偶尔抬起手看手表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乔稚楚笃定,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新开律师所的负责人。
她走了过去,主动打招呼:“你好,我是知处律师所的乔稚楚,请问你是威格信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男人抬起了头,竟然是熟悉的面孔。
对方看到她也很意外,但很快嘴角就勾起玩味的笑,跟着起身握住她的手:“你好,我是威格信律师所的——季云深。”
03
乔稚楚倏地收回手,瞬间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你!我说好端端的谁针对我,原来是你这个浑蛋!”
凉风吹过,吹起季云深额前的碎发,他语调不含情绪:“你真是太低估自己了,以你那卑劣的人品,想针对你的人多了去。”
乔稚楚怒火中烧,她就知道季云深来者不善,没想到他竟然做得这么绝!
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气氛不大对劲,服务生走了过来,小心翼翼地问:“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?”
季云深轻轻一摆手:“这女人打扰我用餐了,麻烦把她请走。”
服务生面露为难。
乔稚楚冷笑,拉开对桌的椅子坐下:“季先生包场了吗?我也是来吃饭的,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?”
“哦,那请自便。”
过了一会儿,季云深等的人来了,果然是之前和知处律师所合作的那个公司老总,他看到他们两人都在有些尴尬,但又觉得买卖各个凭情愿,合则聚,不合则散,也没什么不好意思,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和季云深握手,对乔稚楚则是采取无视态度。
乔稚楚留意到,季云深开出的价格比她的价格还要高出几成,但那老总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妥,她听不下去,端起一杯酒走过去:“张总,我敬你一杯。”
张总立即装瞎:“啊,乔律师也在啊,抱歉抱歉,刚才没看到。”
“是我唐突了。”乔稚楚笑道,“张总,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,贵公司六年来的法务都是和我们知处律师所合作,今年为什么会突然拒绝续约?是不是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好?”
“这……”张总犹豫了。
季云深不紧不慢地将一块肥瘦恰好的牛排送入口中,才道:“大家都是聪明人,有些事自己心知肚明即可,何必挑破。”
乔稚楚捏紧酒杯:“季律师,我们都是学法的,恶性竞争追究起来也是犯罪,你应该很清楚吧?”
季云深抬眼,唇线上掀露出讽笑:“你看,你又抬举自己了,你配和我竞争吗?”
“你!”
“而且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恶性竞争?嗯,如果这样以为能让你输得一败涂地后心里好受点,我倒也不是很介意。”
乔稚楚气结。
张总见势不妙连忙撤走:“咳咳,季律师,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,我先走了,合作的事改天再联系。乔律师,再见。”
乔稚楚一愣,连忙追了出去:“张总!张总!”
张总已经迅速开车离开,乔稚楚气得跺脚,回头愤愤地瞪着那个男人,后者单手插在口袋里,一手持着酒杯,半眯着眼睛仰起头喝完那猩红色的液体。
“季云深!做这些事有意思吗?!”
他一笑:“我只是在给你上一堂课——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冲着你那张脸就让你予取予求的。”
乔稚楚脸色一白,紧紧抿着唇,和他对视了片刻,最后眼皮一敛,一言不发转身离去。
季云深在竹楼上看着她离开,嘴角笑意不减,只是覆上了几层冷然和戾气。
乔稚楚,六年了。
这次,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!
乔稚楚做生意不喜欢强求,但如果对方是季云深,她就忍不了,事关尊严,她不能让他在她面前这么嚣张,张总这一单,她无论如何都要抢回来!
她打电话约了好几次张总,然而对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和她见面,到最后甚至直接让秘书挂她电话,没办法,她只能曲线救国,跑去张总家……找他太太。
张太太和乔稚楚一起喝过几次下午茶,关系还不错,她买了一盒上好的珍珠粉上门拜访,自然得到了热情接待。
她嘴巧,把张太太好一番夸奖,哄得人家眉开眼笑后才巧妙地提了想和张总继续合作的事,张太太满口答应,第二天早上,乔稚楚刚起床就收到张太太发来的信息,说张总同意和她见面,约在北国大酒店见面。
乔稚楚嘴角一弯,立即从床上翻起来,洗漱后补了个淡妆就出门。
北国大酒店是国内实力雄厚连锁酒店,乔稚楚站在酒店门前仰起头,阳光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,但那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还是清晰地映入她眼中,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,同样的名字,同样的奢华,只是不同的城市和不同的心情……
她抿唇,跨步入内。
她找到了张太太说的那个包厢,敲了敲门推开,张总果然在里面。
“张总。”
张总的神情有些不自然,笑得很勉强:“……是乔律师啊。”
他脸色有些不对,乔稚楚下意识看了下时间:“我迟到了?”
张总松松领带,抬手示意她坐下:“没有,请坐吧。”
乔稚楚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说:“张总,我们在一起合作这么多年,已经是老熟人了,如果你对我们律师书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,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提升服务质量,我真的很有诚意继续和你们续约,你看,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?”
张总显得很无奈:“江陵谁不知道,知处律师所是律界鼎鼎大名的,只是……”
乔稚楚等着他转折句后面的话,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,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,音调微高地接下了张总的话:“只是不好意思,张总的合约已经跟我签了。”
乔稚楚倏地站了起来。
季云深走了过来,不着力地将她推开,从她身旁的桌上拿走了那份一直被她忽略的文件,上面合同二字狠狠刺着她的眼。
她这时候才注意到,餐桌上的食物是被人享用过的,很明显,张总在她之前有别的客人,可她刚才居然没注意到!
季云深对着张总微笑道:“张总,合作愉快。”
张总当着乔稚楚的面也不敢太高调,匆匆和他握了下手就告辞了:“我还有事,就先这样了啊。”
季云深颔首:“张总慢走。”
张总走后,他终于去正眼瞧乔稚楚,见她呼吸急促,瞪着眼睛看着他,忍不住笑了声,手指曲起轻刮了一下她的脸:“脸都红了。”
像触了电,乔稚楚立即往后退了两步,然而脸颊上残留的触觉却挥之不去,她发现自己心跳瞬间跳得厉害,恼羞成怒地骂道:“季云深,你是故意的!”
这一声‘故意’,骂的也不知道是他抢走她的生意,还是骂他突然的轻薄行为。
季云深垂下手,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这刚才划过她脸颊的那个手指:“我从来不做无意的事。”
她恨极了他的笑容,就好像她将他当成对手,他却只将她当成玩偶,想逗弄就逗弄,不想逗弄就丢到一边那样,她捏紧拳头:“你非要跟我过不去吗?好,我们走着瞧!”
她已经不是六年前的乔稚楚了,不会再中他的温柔陷阱!
乔稚楚拉开门要走,他忽然从后面逼近,将拉开一条缝的门‘砰’的一声合上,顺势将她压在门板上。
“你干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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